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蝈蝈自北方来

2000-09-30 来源:生活时报 魏得胜 我有话说

感觉天有些微凉,便披了衣,在窗下读书。中午有些困意时,一阵清脆的蝈蝈声入得耳来。来大西南生活了十余年,何时听过这声音?细辨,就是那小生灵了。妻说:“我在街上就见农民挑了卖的。”我顺手在台历上写下“蝈蝈自北方来”几个字,时间恰是1998年8月8日,立秋。

蝈蝈打立秋这天起,就唱着歌,直到暮秋,乃至大雪。这生灵的生命是短暂的,但却总让人记得它。幼年时,在鲁西北平原,我和小伙伴们就养蝈蝈玩,兴趣极浓。每每到了立秋,庄稼地里就有蝈蝈在歌唱了。这时,我们就用秫秸眉子编个小葫芦,提了来养。倘若能寻到紫色的高粱眉子就更好了,小葫芦亮泽而富有色彩,实在是美妙之极。

印象里,蝈蝈最多的是在豆子地里,但也并不好捉。须几个人,轻手轻脚围过去,近了,蝈蝈便停了鸣叫。大家摒住呼吸,再近些,点头为暗号,大鹏展翅状扑压过去,便捂在豆叶下了。小心地又去探寻,如是十余次,捉到的不过两三只。临了,还讨来大人们的训斥:“看把豆子压的,臭小子!”

蝈蝈以各种农作物的叶子为主食,而我们捉将回来,便一律喂它白菜叶,或许太娇惯它,我们养的蝈蝈,总共不过一两个月便溘然长逝了。但生活在地里的那些蝈蝈,却依然把深秋叫得不肯过到冬的那一边去。每到中午,太阳暖暖地照在白菜地里,那蝈蝈的叫声,把人的心弄得痒痒的。这个时候的蝈蝈大都进入了暮年,要么掉了大腿,要么没了须,有的连牙也脱落了,去捉时,一不小心,就给它雪上加霜。故不捉它,远远的听它们唱便足矣。这是一种耐性,又是一种雅兴。我是从不忍看着蝈蝈死去的。我邻家的一个小伙伴往往能把蝈蝈养到初冬,乃至见过一场大雪之后死去。对于他,那也许是一种骄傲。每当他走到别人面前,便对着棉袄里的蝈蝈学上几声,蝈蝈便叫出声来,听来亲切,但我总有种难为了那小生灵的歉疚感。所以,我不大愿意听深冬的蝈蝈叫。

有一天,我在街上碰到几个农民,挑了数以百计的蝈蝈,沿街叫卖,一路走,一路蝈蝈声。那些秫秸眉子编的小蝈蝈笼,虽粗糙,却保持着一种古朴的风格。

“多少钱一只?”我问。

“两元。”

我听出了那浓重的乡音,甚至猜出,那几个沿街叫卖蝈蝈的农民,一定是结伴从北方而来。他们把故乡的蝈蝈带到千里之外,糊的是个口,而对我这异乡人,更是一份童年时代的回忆。但不知为什么,我问过价之后,便携妻走开了,并没有要买的意思,尽管我说过我要买只蝈蝈回来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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